>依旧十周年搞事。

>没怎么考虑作为“小说”的可读性，非常抱歉

>原作向，仅提及官配CP

>我觉得这篇可能是莱尔中心吧！！反正整篇都很谜就对了！！！

 

莱尔·狄兰迪闻到一阵熟悉的香甜味道。

“嘿，米蕾娜。”

“莱尔。”女孩儿从他身后蹬一下地，飘到身边来：“有事找你商量。”

男人有点困扰地指了指自己：“找我？”

米蕾娜慌忙地把张牙舞爪的卷发拢回头上：“船上就你最合适啦。”

“有话直说。”莱尔抄起双手假装不耐烦。

“——我想去地球了。”

“你也想走？”三十岁前半的男人自诩人生经验丰富，此时陷入语塞。这种事情为什么第一个来找自己？

“我不敢第一个去找爸爸妈妈，因为马上就会被否决的”。古灵精怪的年轻女孩滔滔不绝起来：“你没有社会经验，在地球上肯定要吃尽苦头！在这里呆腻了，我送你去联㘥邦军的殖㘥民地不就行了嘛！——我爸想也知道要这样念我。其他人嘛，像是阿雷路亚，就是因为太好说话了，搞不好也没什么建设性意见：‘米蕾娜，我支持你’。”她一会儿弯腰驼背粗声粗气，一会儿面带慈祥的微笑，演得头头是道。

“唔嗯……”莱尔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一番，确实是这样。她在船上的小姐妹菲尔德更不用提，据说这孩子一共去过三次地面。拉塞？

“噗。”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突然笑了出来。回过神时，他正对上米蕾娜无奈的眼神。

“我想来想去，只有你最合适。你在地球上待得时间最长，性格也正常，又对天人组织没有什么——过分的执念。”

“我能把这些当成夸奖吗。”他和米蕾娜都是“新来的”，没在托勒密一号上待过的人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。每逢旧船退㘥役纪念日这样的场合，两个人就颇有惺惺相惜抱团取暖的感觉。

“这当然是啦！”

“——好吧。”莱尔从瞭望窗的扶手前站直身体，对米蕾娜招招手：“等我拿点喝的来，陪你慢慢聊。”

“酒！”

“呵呵。”

 

莱尔最后只拿了两瓶随便什么不含酒精和咖啡因的饮料。快到睡觉的时候了，他可不准备为此通宵。

“来吧！”他递给米蕾娜一支，示意女孩在正午的科迪勒拉山系前席地而坐。

“为什么想去地球？”见米蕾娜坐下之后突然有些窘迫，他打开话头。

“嗯……”米蕾娜猛吸一口饮料，清清喉咙说：“果然还是羡慕地球上的普通人吧。“

“也情有可原呢。”

“我是爸爸和妈妈在天人的殖民卫星养大的。嘛，说是养大，其实就是他们在实验室工作，我在旁边玩编程小游戏或者模拟操作系统。据说我的技术在地球是天才级别，但我越来越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自豪。”

“是吗？我倒是觉得你和地球上的同龄人没有很大区别。唉，不要和天人的成员比较啦，这条船上有几个人的二十三岁是正常的？”

“二十三岁”这个词方脱口，莱尔的胸口像是挨了一闷棍：原来米蕾娜比自己小整十岁。原来距离哥哥他们打响变革的发令枪，已经快十年了。

被戳穿年龄的米蕾娜也一副颓丧的样子。

“唉，二十三岁！”米蕾娜把饮料瓶抛向空中，又趁微重力下还没落地时稳稳把瓶子接住。

“你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？”她问。

“我……”莱尔半强迫地把自己推进记忆的星海。在他背后，赫卡忒的裙裾斜斜地铺在太平洋上。他登上这艘战舰之前的经历仿佛一场梦。他的人生总是莫名其妙地被炮火拦腰截断，恰如梦境一般跳跃而破碎。回忆过往变得十分困难：身边的人、事物和风景像走马灯一样切换，他甚至找不到什么东西能触醒那些沉睡的记忆。

“我刚从宇宙工学系毕业——地球上永远的报考热门，不知道学什么的时候报这个就对了。一开始在资源卫星做工程机械的售后支持，获得了驾驶MS仅有的经验，后来又调职回了地面。说真的，在刹那半邀请半威胁地拉我辞职加入天人之前，我可是马上就要升职加薪，准备考虑人生的长远规划了。”

“长远规划？”

莱尔摇头晃脑道：“认真交个女朋友，组建家庭什么的。”惨了，莱尔心说。自己不小心挠到了米蕾娜最痒的一点。

“谈恋爱有意思吗？我是说，在地球上。”女孩两眼放光。

“这个也要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吧。如果你们俩合适，那么就连傍晚一起在草坪上走走都很有意思。”三十三岁的男人已经忘了上一次谈论这么浪漫的话题是何年何月。只是肤浅地这样想想，还不至于让他回忆起惨死的爱人而陷入伤感——他和艾纽从来不说这些。

“——当然也有更刺激的事情，等你自己去学习好了，省得伊安来打我。”

“嗯嗯！”米蕾娜一个劲儿点头，表情已经完全进入“在地球开启七彩人生”的状态。

“但是啊！”莱尔挪挪坐麻的腿，换个姿势继续说：“人类社会也是很烦人的。想想吧，在这条船上，你敲敲键盘就是五十多亿人性命攸关的事。可在地球上，这些人都是真实的。你每天都要认识一个托勒密的人，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小九九。”说罢，男人翻转手腕，比了个漂亮的手势，把矛头转向米蕾娜：“呐，万一，我是说万一哦，你有了爱人甚至孩子，你也愿意对他们撒谎吗？”

“……我想一定很难吧。”米蕾娜叼着吸管，表情茫然又有点落寞。

两个托勒密上话最多的人沉默不语。

 

完全是孩子脾气的女青年突然展颜“咯咯”地笑起来。“我在想，这么难的事情才适合挑战。”

“哈？”莱尔差点以为自己的缓兵之计就要成功了。

“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”。她装模作样地竖起一根手指念到。“艰难才是人类文明的常态！从零演化出生命，走出非洲，建立国家，进入宇宙，实现了与其他生命的对话……五十亿真实的人活着，死去或繁衍，这件事本身想想就让人心跳加速。”

莱尔不知道该羡慕她无穷的生机活力，还是该笑话这个孩子残酷傲慢的天真。

米蕾娜从地板上站起来，跺了跺脚，揉了揉压成绛色的膝盖，整个人面对着地球。

“你看！”

男人转头，看着五年来已经看腻的风景。

“既然有机会，我想回到这个大家守护着的星球上去。”

“是啊。毕竟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——他们啊。”莱尔瞥了地球一眼，指指被自己倚在背后的母星。

“如果有可能的话，我想……回到这个星球的生命循环之中去。”女孩似乎为自己说了个做作的词汇而不好意思地踮起脚。

“嘿嘿。毕竟爸爸妈妈优秀的基因，不送回基因池，怪浪费的。”

“喂喂喂，自恋过头了吧。”

“你难道不这么想吗，莱尔？托勒密上的大家可都是VEDA挑选的精英哦。就算是珍惜自己战斗的成果，也会想保留一份基因吧。嗯，为了人类的进化。”

男人盘腿坐着，把玩手里的饮料瓶，低头不语。

“抱歉。我是不是说了什么……”行将解体的天人组织再也不能用保密规定限制船员闲谈，莱尔的“狄兰迪话题”在船上甚至颇受欢迎。

“别放在心上。”

“——真不公平啊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说到进化，突然觉得很难过。VEDA挑选人类的精英，结果竟然是要求他们牺牲自己，秘密地牺牲。外面的人并不真正了解我们，我们之中又很少有人能把这些事情，连同自己的遗传因子，流传下去。”

“皇曾经提过这个。”莱尔的声带已经很疲惫了，他尽可能简短地说。

“嗯？”

“人类中的某些个体虽然牺牲了自己，但增加了亲族繁衍的机会，那么也就相当于传递了自己的一部分基因。这样的牺牲对人类整体上收益大于代价，所以还会永远存在的吧。——嘛，我是没什么兴趣啦。”

“我也不喜欢这种说法，但不得不承认挺有道理的。就像前面出生的哥哥会让母亲的子宫渐渐发生变化，让后来怀上的弟弟更喜欢同性㘥伴侣呢。”

“真的吗……”这小姑娘在宇宙里，还能学到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。

“嗯嗯。这样想想，大概是因为哥哥们留下的后代已经够多了吧。”米蕾娜一下倒在地面上四仰八叉，表情仿佛在说“超恶心的”。

“不过，话说回来，无论喜欢怎样的伴侣都可以收获美满的感情生活，也没有人觉得自己是被牺牲的个体而感到痛苦。”

“是啊。”米蕾娜听罢，欣慰地笑笑。

“我们这些自愿抛弃地球上的人生的人，应该也是一样的吧。”

“希望我们不是——白白牺牲的呢。”

米蕾娜躺在地板上用力抬眼。亡者之国正向日本特㘥区敞开它的门缝，也许那些逃逸而出的陈旧灵魂，正在狭长列岛上推推挤挤，填充进晚高峰的人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