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 少女心严重透支……

这天晚上。

莱尔从工作间回到自己的监室，正好听见晚餐电视时间结束的铃声，他的难兄难弟们也一个接一个晃晃悠悠地列队从饭堂被带回来。莱尔退一步候在门边，放大队人马先进屋。进屋的时候，科比站在队伍里面，扭头到这边来死死盯着他。

“……干嘛。”莱尔在这赤裸裸的挑衅下血气有点上涌。

“你小子居然是名人？”科比竟然有点和气，语气里透出单纯的迷惑。

“我——”莱尔懒洋洋靠在门框上回忆自己的歌迷规模，还没进入状态就被狱警一脚踹在屁股上，猛地往前趔趄了一下。“没事就进去！”铁门哐啷一声。

“没多么出名啊？名气，是有一点，但是真的就一点。”

“少吹了你。你都上新闻了，我们全看见了。”科比不屑地抖抖肩膀，指着莱尔问其他人。

莱尔这次真的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上跑：“慢点，怎么回事？我真不知道。”

“你就是那个CB的吉他嘛，为了一个小姑娘把萨谢斯揍进急诊室的，这可是你自己告诉我们的。新闻说你还真准备起诉？那小姑娘呢？真是你妹妹？”

好吧。又是这种误会，到了看守所都逃不掉的误会。他最讨厌的那种误会。

“老哥们别激动，我一个一个说。”莱尔只能承认，自己不是洛克昂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。至于女孩子，千真万确，是他们哥俩的掌中宝、心头肉，谁欺负要谁命的妹妹。

“——停，停。”前天才进来的，涉嫌经济犯罪的大学生霍华德高声喊道。“这件事在外面可火着呢，我一条新闻不漏全看了。你不是洛克昂，那你就只能是GN1啊。”

“怎么回事？”老花从床上弹起来。

“我进来的时候就都在传了。你们刚才到底认没认真看电视啊，揍人的不是洛克昂，是他弟弟，他弟弟也就是GN1。”

“谁？”奥利反应一向慢四个八拍。

“G——N——One。Katharon。Katharon知道不？”

“咱们说的是一个Katharon？‘我们是肮脏的开俄斯~原初的泥泞~’……？”老花兴奋起来，甚至开始哼哼。

“求求你别唱了，这是霸凌。”霍华德痛苦地闭上眼睛。除了霍华德还在演，监室里其余的人，吃饱喝足又穷极无聊，齐刷刷看向门前的莱尔。

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猛男一个个眼里发出崇拜的光，莱尔一时有点懵。

他们就这样静静听任崇拜的光芒闪烁的十几秒，莱尔终于不堪窘迫决定缓解一下气氛。

“我们是肮脏的开俄斯~原初的泥泞……？”

太丢人了。我们团的歌词真是太丢人了。

 

在GN1单方面于市第一看守所正式宣布出道的时候，席琳正在工作室里畅快地合上笔记本，用力眨眨干涩的眼睛。然后她拿起手机找到一个没有头像的Miss.L，谨慎地拨通号码。

“你好。我是席琳，席琳·巴芙提亚尔。我们之前联系过的。”

“晚上好，我很高兴您来找我。可是为了我们说好的那件事？”对面是一个脆生生带点孩子鼻音的优雅嗓音。

“正是。我们这边觉得是时候放他出来了，麻烦您走动。”

“应该的。让他受罪我心里也很难过。”不过这位女士的语气真是一点都不难过，席琳腹诽。

挂掉电话，席琳如释重负在椅子上一溜，伸展胳膊和腿：总算搞定一桩心事，也许今晚可以睡得好一点。

工作室的窗外，又是斑驳夜色。

 

提耶利亚正和洛克昂一人一杯热茶站在窗前的夜色里玩琴聊天。大概是从看守所里的莱尔开始聊，一直聊到了两个人各自的家庭。他们虽然认识了九年，但很少提这些，多半是因为提耶利亚不喜欢谈私事。

但今晚，提耶利亚觉得讲故事没那么让他别扭了。

“……伊奥利亚资助我，是因为……”他讲得极慢，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措辞或组织语序。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述说过去的经历。

 “因为他资助了一个孤儿院，而我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送去那里。”

洛克昂偏着头听，手上间或拨一两下吉他，听到这里，手停在了琴上。“我竟然现在才知道。我……对不起，我真是迟钝到没救了。”甚至来不及惊讶，想象提耶利亚的经历让他由衷地心生酸楚和懊丧。

“——别那么轻易同情我。没什么值得同情的。”提耶利亚像是陷入了温暖的回忆一样，愉快地嘲笑洛克昂。“伊奥利亚对这里很上心，也经常来看我们。”

“高中毕业之后那里的孩子就不受资助了，但是伊奥利亚有时候会找有天赋的小孩，一直供他们读到音乐学院。我就是有幸受他关照的一员。哦，还有利冯兹·阿尔马克。”

“你们搞摇滚的，可能不知道伊奥利亚真正有多么伟大。我敢肯定，后人的音乐史教材如果要举出我们这个时代唯一的作曲家，那么肯定是他。”

“喂喂。你现在还不承认你自己也是‘搞摇滚的’？”

“哼。”提耶利亚一副被戳到痛脚的样子。自从把提耶利亚彻底绑上贼船，洛克昂玩这个梗很多年来乐此不疲。不过他到现在也不知道，口口声声瞧不起摇滚的提耶利亚从一开始为什么答应入伙。

提耶利亚看起来并不想解释。不过来日方长，总会知道的。他在一边焦躁地敲桌子翻白眼，看来是真的生气了。

洛克昂放下拨片凑得更近一些，用胳膊肘轻轻捣一下他：“我教你弹吉他？”

提耶利亚并不领情，越过眼镜框斜睨着洛克昂。洛克昂则干脆一只手从身后抱住提耶利亚把他搂到自己身边：“别生气。这是民谣吉他。”

TBC